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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然后便看到了同样起身皱眉看过来的许成温,心中更多了胜算。

    难怪在祖母这见到了妹妹,原来是父亲回府了。

    不过,许菡护姐,正想仗着年幼去扯开王氏的手,上首的武安侯老夫人便生气地开口,“芸娘还不放手,拉拉扯扯成何体统!”

    许菡听着祖母这最后半句话,惊讶地望她,这该是形容男女之间拉扯纠缠的话吧?

    武安侯老夫人见王氏当着老三的面,还这么拉扯四孙女,情急之下,没顾上措词,瞪了王氏一眼,“发生何事了,好好说!”

    她一个做人婶娘的,这么扯着侄女叫嚷,像什么样子!还有没有点做长辈的样!

    许成温见长女被王氏踉跄的扯进来,也微微落了脸,“是啊,二嫂,不知阿菁哪里碍了你的眼,叫你这么待她?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就是先入为主,王氏做错了。

    反正王氏是这般认为,而且,她不仅是许成温二嫂,更是他表妹,自幼一起长大,自认情分深厚,如今却为了个不讨喜的长女来质问她,顿时不依了,“三弟,你这是说得什么话,是阿菁忤逆我这个长辈,不然我也不会气的来寻母亲。”

    许成温却更不乐意,“二嫂慎言!”忤逆这种罪名太重,怎能放到一个未出阁姑娘身上。

    许菡也知道这话可重,跟着力挺道:“不可能,姐姐不会那样!”

    王氏已经松开了拉着许菁的手,许菡便心疼地托起她的手,看着上面被抓出来的红痕,不高兴地道:“二伯母,您把姐姐手腕都抓伤了。”

    王氏没想到一个小傻子都敢问到自己头上,没忍住瞪了许菡一眼,让许成温看到越发沉脸不快。

    许菁自进来后,不发一言,只安安静静站着,与以往遇事便上蹿下跳闹腾大相径庭,相反,此时的王氏便显得更无理取闹没有长辈风度。

    武安侯老夫人看许菁的目光才温和一瞬,望着王氏便忍不住露出无奈,“芸娘,到底何事?你先说来。”

    她太了解这个侄女,总觉着不会是什么好事。

    果然,王氏就叭叭说开了,“母亲,您也知道,原先阿菁与我亲近,她年幼时不会打理财物,便放到了我这处。刚才阿菁来寻我,说要回去财物,我觉着她也长大了,也能自己打理,便还给了她,可阿菁却还是年幼,竟空口污我贪了她的钱财。”

    武安侯老夫人也知道这事,她曾对王氏说过,不好这样越距,到底不是四孙女母亲,那时候三儿媳妇还健在,现在看果然闹出事端来。

    看看沉稳不言的四孙女,武安侯老夫人总觉着王氏这话怕是没那么实诚,事情没这么简单,便看向她,“阿菁怎么说?”

    第11章

    许菡猜到肯定是二伯母做了什么对姐姐不好的事,便仗着年幼挺了挺小胸脯,作出架势来,“姐姐不要怕,爹和祖母在,定会为你撑腰。”

    许菁先朝妹妹温和一笑,才不疾不徐地开口,“二伯母打头就说错了,当初并不是我主动交给您财物让您帮我打理,是您几次亲自哄了我,让我交给你财物,还指使我身边伺候的游说我。且当时也不是说打理,该是保管才对,毕竟二伯母到底是伯母。我那时虽年幼,却也知道自己的东西重要。”

    她以前是蠢,被王氏哄得将私房都送了过去,若不是王氏做的太太过分,少了太多财物,她也不会这般计较,“可二伯母怎么做的?哄我说一些布料毛料遭了虫,便宜变卖出去,我那些价值千俩的衣物,卖了不到百两银。”

    其中的毛料多是外祖家那边送来,她因被王氏教唆着,厌憎母亲那边所有的亲戚,不乐意做衣裳穿,王氏哄她先放着以后再说,便被她放出遭了虫。

    可当时真的遭虫还是没有,她可没有亲眼见,都是王氏与她说,哄着她听了去卖掉。

    她以前也蠢,竟全心地相信这个女人,幸好如今她已知这心黑女人真面目。

    许菡有些心疼地握住自己姐姐的手,给她鼓气。

    看过原文的她,自然知道这个二伯母不是个好东西,贪了姐姐的银钱这事肯定是真的。

    “明明是你自己要我保管,现在却来怨我,真是好人难当,”王氏却硬是不认,“还有,那些料子明明就是招了虫,我好心地费心费力帮你变卖了,省的糟的更厉害,你不领情也便罢了,还倒打一耙。”

    那虫自然是没有,但可以作假,谁让这死丫头蠢呢。

    许菁不追究那料子到底招没招虫,只淡淡地反问,“二伯母真是能狡辩,当时,我有父有母,不是二伯母你总悄悄与我说父母不要我了,只想要个弟弟,后来倒是生了阿菡,你又说他们偏疼阿菡,离间我们感情,我能那么亲近你?且,我当初年幼,二伯母也年幼不成?去管隔房侄女的财物,不觉着越距了?”

    王氏看着不是咄咄逼人姿态,却句句掐中要害的许菁,恨的牙根痒痒,只一味称许菁胡说八道,污蔑她。

    安阳侯老夫人多了解这个侄女,不由暗暗瞪了王氏一眼,但到底是自己侄女,想着维护一二,“阿菁莫气了,都是一家人,芸娘你又是长辈,不论如何,便多与阿菁些银钱。”

    银子进了自己口袋,王氏哪里肯再掏出来,又仗着那些料子是早两年便卖掉,对许菁直道:“就你嘴会说,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!我身边的人都可以作证,我根本就没贪你那什么银钱。”

    许菁忍不住冷笑,“你身边的都是你的人,不仅如此,我之前院子里贴身伺候的不也多是你身边派过去的,比如那个梅嬷嬷和翠水,惜儿,可没少帮着你出力,”说到此处,她顿了下,“以前,我是眼瞎心瞎,但也是二伯母你恶意蒙骗我在先。”

    王氏抱屈,“这好人真是没法当了,本是多加照顾你,竟被冤屈至此。”

    许菁是打算今日与这王氏一次做个了断,不理她,继续揭露,“二伯母别做这副样子,你做的可不仅这些。我那些私房里,有几样是我母亲送我的遗物,如今哪里去了?还有我幼时的两箱笼玩具,也不见了,那些虽不是多值钱,但都是父亲母亲为我置办。母亲已去,这都是我的念想。”

    她记得当时王氏说,那些玩具什么的放着也碍事,要帮她处理了,但她没让,只说放着也不占多少地方。可方才去取,王氏却道没有了。

    她已经错过母亲,那些遗物有不少她本觉着还能做个念想,许多精巧的玩具之类正好给妹妹玩耍,因此,气恨不已。

    安阳侯老夫人一听到许菁这话,就觉着事情有些严重了。

    若只是些银钱,被王氏贪了还好找个由头补回去,可这物件,又是被四孙女当做念想的遗物,那意义可不同。

    不等安阳侯老夫人想更多,王氏就理直气壮地叫了声姑母,也让老夫人心中一个咯噔,“姑母,那些东西是阿菁说不要了,放着也碍事,我便送到伯府去了,我记得当时还与您说过的。”

    许菡一听,赶紧看向老夫人。

    虽然,她看得出来,自己是因为以前呆症现在转好,又与祖母生的有些模样相仿,才得她些宠爱,但这祖母并不是十分清正的人,姐姐说过的,她很偏向王氏这个娘家侄女。

    莫非姐姐的财物,祖母也伸手了?

    许成温一直没有出声,现在还不是他开口的时候,也存着看看长女如何处事,但没想到事情会牵扯上母亲和忠义伯府。

    安阳侯老夫人被小孙女清凌凌眸子还有老三微微皱眉的样子一望,面上一紧,赶紧朝王氏道:“别胡说,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做这样的事。”

    她也是个好面儿的人,便是贴补娘家,也都是从自己的私房里和攒下的月例中出,可做不到算计孙女财物这等事。

    王氏当时是含糊地朝安阳侯老夫人说了句,可这会儿为了拉她给自己仗势,坚持道:“我与您提过,正好有些倒下来的玩具,给念儿凝儿他们玩,您也同意了的。”

    安阳侯老夫人也记起隐约有这么回事,可哪里知道她是私自取了四孙女的物件,气的直瞪眼,“那你不与阿菁讲好了,便送去?”虽然觉着往回要,会让娘家那边人不快,但也不得不这么做,“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,自己解决,赶紧把东西换回来。”

    不是要回来,是换回来,不然事情更难看。

    可这就意味着,王氏要自己掏钱买,她自然不愿意,才想反驳,许菁却快速地道:“多谢祖母成全。”

    许菡也跟着脆脆地做了个拱手的谢礼揖,“谢谢祖母,祖母真好,真公正严明。”

    起身后,她哒哒哒到了安阳侯老夫人身边,仰着小脸儿安慰,“祖母莫气,伤身体。”

    王氏本就看不上这个小傻子,觉着她正常后还爱拍老夫人的马屁,现在又怀疑她暗暗讽刺自己气着了老夫人,忍不住白了许菡一眼。

    许菡倒是没看到她这眼神,许成温看到了,本就不喜这个表妹二嫂,冷着嗓子道:“二嫂那是什么眼神?阿菡哪里碍着你眼了?”

    许菡忙回头去看王氏,就只看到她阴沉着一张不太美丽的脸,因唇抿的厉害,显出两道深刻的法令纹。

    许菁也没想到她去迁怒妹妹,便将今日最后一桩事讲了出来,“另有,前些天,张府的贾夫人过生辰,大伯母身边的巧雁去庄子上,让我回府。只是当时我受了风寒,无法回来,便让巧雁回复了大伯母,待回京后再做打算。因我母亲当初为我定了亲事缘故,麻烦了大伯母备了份礼送去张府,但二伯母却又私自做主,卖了我在她那里的两件翡翠摆件,说是另买了一样贵重寿礼送去了张府。先不说其中二伯母又弄出些差价来,她这般越过三房和长房,擅自以我的名义往张府送礼,太越距。”

    许菡可是知道张府贾氏是个恶毒的女人,是害死她娘亲的元凶,莫非这二伯母与贾氏也有勾连?

    她倒是不记得书中有这样写,不由皱紧小眉头。

    安阳侯老夫人并不知王氏这一操作。

    就算许菁定亲了张府的公子,贾氏寿辰,作为未婚妻她可以到场贺寿,也可以不去,毕竟贾氏年岁尚轻,不是大操大办的宴席。

    安阳侯夫人也备了一份礼去表示,这样就够了。

    王氏私底下却以许菁名义送去一份贵重寿礼,有过于讨好张府之嫌,显得许菁巴着张府一般。

    “你少胡说八道,我哪里又贪你银钱了?要不是你那些东西没有合适的,我也不用为你操心另置一份,”王氏没想到许菁还计较这事,她以为依着许菁那么巴着张府这门亲事,便是自己从中弄些好处,她也不会察觉,狡辩道,“况且,既然是你未来婆母生辰,下了帖子邀请你,你人去不了,备一份寿辰礼怎么了?你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人情世故,太小气抠搜了。”

    许菁差点被王氏气笑了,“二伯母好一张颠倒是非的利嘴,你道送去的寿礼是我两个摆件换卖的价值,那就是那寿礼价值七八百银两,二伯母可真是财大气粗,七八百俩在你口中竟成了小钱。不说你送的东西值不值这些钱,我是没看到,可我只是约定与张尽学定亲,尚未过礼,二伯母送这么贵的寿礼岂不是在讨好张家,让咱们侯府姑娘低一头?”

    不等王氏再狡辩,许菁正色看向堂上老夫人和许成温,“正好祖母和父亲都在,有一事也须告知长辈们,我与张尽学这亲事恐要退掉。”

    许菡没想到姐姐现在就告诉了长辈,但她隐约想到了庄子上被关押的那个秋蕊。

    许菁这话一出,其他人自然是大吃一惊。

    第12章

    许成温竟是第一个不赞同的,“阿菁,这亲事可是当初你娘为你定下,那张夫人是你娘知交好友,”正是因为这个,妻子才在临终前为长女终身修书托付。

    他以为长女依然对妻子有心结,才不满这亲事。

    许菡忙朝许成温说:“爹,先别急,看姐姐怎么说。”

    许成温被小闺女这么一说,也察觉到自己急迫了,尽量放缓了神色,但也只是一会儿,很快更为冷厉起来。

    “祖母,父亲,前段时间,在庄子上,妹妹丢了好几样首饰,是她的大丫鬟秋蕊偷了去,并伙同其相好的男子变卖,这些也就算了,后来我对秋蕊用了些手段审问,没想到,她明面上是咱们家的下人,其实是被张府上的贾夫人作为眼线放到妹妹身边,意欲教唆教坏妹妹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

    安阳侯老夫人和许成温震惊不已。

    贾氏与孟氏不是手帕交,至交好友吗?怎会行这种事?

    没道理啊!

    王氏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,惊奇地看着许菁,然后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,哼笑一声,“四丫头啊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,你母亲跟贾夫人是好友,许是担心小八,才特意送了个下人过去呢。”

    “秋蕊到妹妹身边时,我母亲还健在,”许菁知道二伯母就此记恨了她,听这称呼就知道,她不在意,但却不得不防备她对妹妹不利,“况且,我刚说了,秋蕊是被贾夫人故意放到妹妹身边,想对她不利。”

    配合着姐姐,许菡想了会儿,“我依稀记得,秋蕊是经常哄着我玩儿,跟我说许多奇奇怪怪的话,不过我以前听不太懂,现在想想,觉着不好。是我以前太呆了。”

    许成温怜惜小闺女,赶紧道:“怎么能这么说,是那秋蕊黑心贼,还有贾氏……”却不解,若贾氏当真如此行事,那她为了什么?

    许菁道:“还有一事,秋蕊交代,贾氏不仅派了她一人在妹妹身边,似乎还收买了母亲身边伺候的一个嬷嬷,秋蕊是有一次看到那嬷嬷跟贾氏的人接触,因为晚上看不清具体是哪个。所以,这门亲事,我觉着不合适我了。我心中有芥蒂。”

    她没有直接讲出贾氏便是害孟氏亡故的真凶,不说现在证据尚无,便是说,也得先私下与父亲先通气。

    王氏怀疑许菁莫不是看上别家公子了,没影儿的事也胡乱猜测,才要张口讽刺,许菡已经在说道:“那个贾夫人不好,姐姐不要嫁到他们家去。”

    她人小,说这样的话,就像是童言稚语一般。安阳侯老夫人虽然也奇怪这贾氏行事,但婚姻大事不可草率,“阿菡先别说,等事情查明白了再看看,这亲事已经定下,便是有问题,也得妥当地处理好。”

    “祖母说的是,”许菁也不急于一时。

    许菡也跟着姐姐点点小脑袋,“祖母英明。”

    王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小马屁精,又摆出长辈模样来教训许菁,“阿菁这也太多疑了,你母亲与贾夫人关系一向要好,倒被你怀疑害人,你要是不满意你母亲给你订的亲事,想要攀高枝就说,哪有这样恶意猜测人的,啧啧,真是……”

    许菡看着二伯母这样子,很是生气,她才是恶意揣测姐姐。

    “好了,芸娘,你还不回去把阿菁的东西换回来,哪里还欠缺了都补上去,难道还要我亲自调查了动手?”

    安阳侯老夫人心中无奈一叹,这个侄女年龄越长,越发不成样子了,分不清里外,也没个做长辈的模样。

    这样的脾性,日后若是自己不在了,怕是撑不起二房来。

    她原还想着,从忠勤伯府寻个适龄的侄孙女给二房长孙阿蕴,现下竟有些退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