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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阿弟忽然来这么一出,今儿想善了怕是不能了。

    哎。

    这里头许多朝臣,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弹劾阿弟,有为了利益的,有为了名留青史的,有职责所在的,也有真正为天下考虑的。

    关于这点,太子清楚,秋东也明白,但眼下,他就是胡搅蛮缠也不可能把手里的利益让渡出去。

    此时就有那德高望重的老臣站出来发言:

    “殿下,不论二殿下如何巧言善辩,可二殿的马球场已经往姜国上下蔓延,此举引起宗室效仿,未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未可知。

    臣建议,二殿下名下马球场应尽数归缴朝廷,由朝廷派人去管理,所得收益全部上缴国库,通过户部统一调派!为做补偿,给二殿下一个忠亲王的封号未尝不可!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瞬间得到所有人一致认可。

    不管出于什么考量,但老大人的话,简直说到了他们的心坎儿上。

    天知道马球的兴起眼馋了多少人,那些经营酒楼画舫茶楼戏园子的人家,生意多少都受到了影响。有影响不可怕,秋东吃肉,他们也可以跟着喝汤嘛,有钱大家一起赚!

    万万没想到,秋东他做的是独门生意,压根儿就不给其他人伸手的机会。

    这如何能不叫人恨的牙痒痒?

    那些人此刻更是跳的欢,纷纷附和。

    “大人言之有理。”

    “二殿下不可任性,即便是为了姜国好,也该将马球场上缴朝廷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向来深明大义,想来不会不明白其中道理,更不会让太子殿下为难,毕竟您和太子殿下手足情深不是假的,对吧?”

    有道德绑架的,就有隐晦威胁的。

    “此事陛下还不知情,想来陛下若知晓的话,也不会任由二殿下如此胡作非为。”

    “是极是极,陛下向来最不喜皇子公主行事肆无忌惮,无所顾忌。”

    秋东好整以暇,等他们表演的间隙,还能慢悠悠整理一番他有些凌乱的披风,待朝臣又恢复安静,他才缓缓点头:

    “不该任由各人掠夺国家财富,这点本殿下是赞同的。既然我手里这份产业诸位大人觉得该归于朝廷,那咱们顺道儿算算丰都城比我更富有的勋贵人家吧。

    那些传承百年,铁打的世家手里积攒的财富难道不比我多?他们的产业涉及之广,何止是姜国上下,生意都做到邻国去了,也没见你们站出来让他们全部上缴朝廷呀!

    就可着我姜家子孙欺负呗?我姜家人累死累活赚点钱,活该大公无私让出来,留给满朝堂的大人们花?旁人家里几百年的财富你们是只字不提啊?怎的不叫嚣让他们也拿出来给大家花?

    是选择性耳聋眼瞎吗?”

    这,这,好好的就事论事,干嘛扯没用的出来?

    让人徒增尴尬。

    他们没办法抑制世家,甚至想成为世家,但不影响他们阻止秋东成为下一个世家啊!

    这中间并不矛盾嘛,对不对!

    话说到这个份儿上,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,秋东索性把话撂在明处:

    “我就算把马球场送给阿兄填充私库,也不会拱手相让出去,说的好听是上缴朝廷,谁不知道是叫某些人拿去借鸡生蛋谋私利?

    打的什么主意你我心知肚明,别拿冠冕堂皇的话恶心人了,以后我听见一次揍一次,不信大可来试试!”

    秋东冷哼一声,红色的披风高高扬起,留给众人不屑一顾的背影。

    其实他明白,里头有一部分朝臣是真心为太子,为天下考虑。

    世家再如何敛财,不会直接染指皇权。

    可他身为皇子,且是皇帝唯二的皇子,手里有了足够多的钱财,真不会把野心养大吗?朝臣们担心万一他和太子相争时,会将这个残破的天下拖向未可知的深渊。

    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,同时也是无法宣之于口的。

    一旦直接点明,就是在太子和他之间种下隔阂,有离间他们兄弟的嫌疑。

    朝臣们会担心万一他完全没有上位的意思,被点在明处,忧心太子对他先下杀手,从而在暗中谋划些什么。

    总之这种事,只可意会不可言传。

    所以他们被秋东给怼的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对于这点,秋东清楚,太子同样清楚,但他选择给秋东足够多的信任。

    兄弟二人走在长长的宫墙内,内侍远远缀在身后。太子背着手瞧满院子的菜蔬,心情是难得的放松,语气便带出来几分:

    “我当了二十八年太子,自有记忆以来,便日日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储君。十八岁起父皇不理朝政,国家的重担霎时间压在我身上,那时真是夜夜睡不安寝。

    若论做储君,我对自己有信心。

    你若也想试试坐上这把椅子的感受,那就放手来争嘛,只要是光明正大的争夺,我若输了也是高兴的,毕竟姜国有了更优秀的继承人。”

    太子真是这么想的,于是他也是这么说的。

    但秋东头摇的连头发丝儿都跟着起舞了,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:

    “搁咱爷爷那会儿,做太子还有点意思,上有皇帝顶着,下有朝臣撑着,做错了有人收拾烂摊子,国库有余粮,想干点什么不至于捉襟见肘。

    如今呢?父皇不仅不管事,还可劲儿造烂摊子。朝臣各有心思,想小家多于大家,国库能饿死老鼠,做太子每日从睁眼到闭眼一脑门儿官司,没一件能让人开心的。